第一百零五章 疑兵之计
我被骗到缅北的那些年 by 破金
2024-9-26 21:18
我选对了山,却选错了路。
回国以后,我通过地图查看过当时的行进路线,从地图上来分析,当时我应该在勐能县旁边的山里。这地方西临掸邦、北临邦康、南边是中国云南,东边则是缅甸腹地。
我却是从729出来以后,奔北直扎,因为没有其他选择。
首先,我在发烧;
其次,山里几乎都长一个样,从第二天醒来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最后,当不停有汽车轰鸣声打身后传来时,我就像是在尾巴上拴了鞭炮的鸡崽子,总觉着危险就在身后,根本无法分辨路线,只能往不太危险的地方逃。
哈……哈……
在那群绿皮兵玩了命冲我身侧的山峦搜索时,我在另外一座山上狂奔。
所谓狂奔,不过就是在山体之间步幅大一点,速度冲一点,实际上也得每走一步路、都用手扒拽着可以保持身体平衡的树木。
最危险时,我在山体斜坡上刚好穿越一片没有任何遮挡的平地,这块平地就像是人脑袋上的斑秃,寸草不生,而此刻当我扭头向那座遍布着绿皮兵的山峦望去的一瞬间,正好看见一个穿军装的,冲着山脚下低头撒尿。
嘘……
我都能清晰的听见他吹出的口哨声!
这就是司法区包含了十个镇的勐能县、总面积达到了3417平方公里的勐能县,这地方海拔约在700——1600米之间,县内多山,且山路崎岖,全年多雨,雨季从5月到10月,气温在25°左右。
可那说的是城镇,绝不是山里!
山里是什么情况?
是烈日暴晒下,连树荫里都能掀起潮湿的热浪;
是在行进路途中,用手扒住一棵树的时候,总能粘上一手粘稠的树脂;
是明明在东南亚,可我从山里没找到过一条河,一口水喝不着,只能依靠树木上不知名的野果解渴。
因为那枚野果,我看见猴子吃了。
因为我若是不把那已经完全成熟、入口后却依然感觉到酸涩的果子塞进嘴里,就得硬扛着嗓子冒烟的感觉。
“连长,对面山上是不是有人?”
我能听见他们在说话,扭头看过去的一瞬间,却根本瞧不见对方的身影。
这地方林子太密,他们稍微一动一下身位就会被绿叶完全覆盖,加上那些人穿的都是绿色军装……
“五百万!”
“连长,那是我的五百万!!”
我有了个新外号。
哒哒!
哒哒哒!
枪声响了起来。
听见枪声的我猛一缩脖,低着头开始玩命狂奔,当时脑子里的场景是周遭全是被子弹溅起的尘土、头顶全是被子弹击落的树叶……
可扭回头,我才看清,对面山上传来枪响的位置,火光在冲天上冒。这应该是我挪动以后,也被山峦间的树荫覆盖住,他们也找不到我的身影,只好胡乱开枪将所有绿皮兵都聚拢过去。
“人找到了!”
“在靠近邦康的山里……”
我不知道那群人使用什么通讯设备在冲谁说话,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想逃命!
绕过山峦,顶着烈日,我打刚才所在的山体上用脚搓着地面往下出溜,顺着山体好不容易出溜到了山脚下,潺潺流水声在耳边传来。
等我抬起头……
你妈的在山里找了两天没看见的河流就在面前流淌,河水清澈见底,我却只能趟河而过。
实在气不过,在趟过了这条小河、即将扎入另外一座大山的瞬间,我拧动身躯回头,趴在河沿上将脑袋全侵入到了河水当中,张开嘴不停吞咽。
我太渴了,也太饿了,肚子里有点水,走起路都感觉胃里直逛荡。
不过那清澈的河水是真凉爽,哪怕刚才还发着烧、有些头脑发胀,等把脑袋插进河里的一瞬间,就被这股凉意刺激着清醒了过来。
我还得上山,可是却不能这么上山了。
一旦让那群绿皮兵清楚了我在哪座山上,人家派兵把山一围,想怎么搜你还不就怎么搜你呢?
脱衣服。
脱衣服不行,脱完衣服到了晚上就得遭罪。
想到这儿,我忽然想起了腿上绑着的钱,把钱掏出来几张,一路向山上狂奔,一路抛洒,一直抛洒到半山腰,我又从另外一侧转了下来,在山谷里冲着远端一处连绵不绝的山脉撒丫子狂奔!
也就是说,我制造了一个自己在匆忙之中已经爬上了这座山的假象。
至于这个假象能迷惑多少人,能不能迷惑人,早已经登上另外一座山峰的我,根本不会去考虑,我的眼前只有路,求生之路。
咳、咳。
开始咳嗽了。
应该是发烧的身体让凉水一激后,起了反应。
这时候如果有人问我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该怎么熬下去,我一定会给他个嘴巴。
还怎么熬下去?
硬熬呗。
还能怎么熬?
难不成你真觉着人生当中遇到了什么困难以后,脑子里会先涌现一个多么光辉的形象,又或者想起多么囧困的过往?
哪有那回事。
凡是能从荆棘之中走出来的人,即便身上没有任何伤,那后槽牙都得是碎的。
能跨越过如此艰辛险阻,全看你后槽牙够不够硬。
“钱!”
“连长,我看见钱了!”
“这小子肯定在山上,还急了,否则怎么会连钱掉了都不知道捡?”
“马上叫所有人过来把这座山围了,我就不信抓不着他!”
“告诉咱们的人,只要见着了这小子,一句废话别说,先把腿打折!”
当我身后传来了无比兴奋的声音,我已经在密林深处了。
那会儿,脸上全是汗,身上都是浮土,稍微动弹一下,都觉着皮肤上好像有脏东西。
可我总算是打那种紧张氛围里抽脱了出来,敢大胆的向前继续走了。
轰隆!
此时,空中一声炸雷的闷响传了过来,乌云在头顶聚集的一刻,发闷的空气开始变得稀薄。可我一点都不敢期盼这场雨,生怕这不堪的身躯,让一场大雨给浇垮了。
咕噜。
不争气的肚子仿佛是为了印证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一样叫唤了起来,整个肚子里拧着劲儿的哪疼,等我脱下了裤子蹲在大山里,从排便的过程中知道了第二个不好的消息。
拉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