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解脱

　　强撑着即将油尽灯枯的身体战斗，魈的结局本就已经注定。
　　他知道自己这一战会死，但却依旧还是义无反顾。
　　不善言辞，不解人心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奋不顾身。
　　是因为与岩王帝君的契约？
　　是为了当年残杀的无辜而赎罪？
　　为了让自己心中的负罪感得以减弱？
　　亦或者是其他原因？
　　他分不清，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在看到妖邪即将冲进璃月港时，心中突然就涌现出了强烈的想法和执念！
　　他无论如何都要守护这座城，守护这里的百姓，哪怕因此战死！
　　与妖邪的战斗还在继续。
　　似乎是感受到了眼前敌人力量渐弱，妖邪们的攻击也越加疯狂。
　　它们以狂暴的攻击，试图想要冲垮魈的防御。
　　利爪将他的衣物撕碎，刀刃在他的身上留下伤口。
　　魔神残渣所化的野兽，在撕咬着他的血肉。
　　但他依旧在强撑着身躯，口中不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挥舞着长枪，悍不畏死地阻挡妖邪，守护身后的城市。
　　.....
　　璃月港之内，高高的庭楼之上。
　　钟离的身前，放着一杯茶。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魈的身上，哪怕是茶水已凉，他也未曾移开目光。
　　此时，即使是拥有磐石般牢固的心灵的他，也依旧面带悲伤。
　　他回想起当年救下那少年，并赐予其【魈】之名的场景。
　　又回想起这数千年来魈所背负的一切，以及数千年来的守护。
　　即使是心如磐石，可见到眼前的场景，他的心中也满是苦涩。
　　此情此景，亦是他正在经历的磨损。
　　以他的力量，完全可以将妖邪完全斩杀，将魈救下。但...他并没有那么做。
　　因为，他并不能真正的救赎魈。
　　......
　　“甘雨，你也是仙人，为什么不去救救降魔大圣？！”
　　璃月港内，刻晴看着正与妖邪拼死厮杀的魈，忍不住询问甘雨。
　　虽然她一直主张人的未来应该由人来书写，但这并不表示她不对仙神心存敬意。
　　对于仙神过往的功绩，她一直感恩于心。
　　魈居住的望舒客栈，便是璃月七星专门设立。
　　望舒客栈的设立，让魈不再流离失所，每日风餐露宿，有了一个可以在战斗结束后回归的，名义上的“家”。
　　而七星也可以将打探到的关于妖邪的情报交给魈。
　　因此，刻晴对于魈身上背负的东西，以及魈所做的贡献，是十分了解的。
　　此时看着即将被妖邪淹没，即将战死的魈，刻晴咬紧了牙关。
　　她是真的不希望守护璃月数千年的人，最后落得如此结局。
　　可是甘雨在听到刻晴的问题后，却是满脸悲伤的摇摇头。
　　“守护璃月，为万家灯火而战...是当年降魔大圣与帝君立下的契约。”
　　“那是他的职责，在签订契约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降魔大圣，有着他的骄傲，他不会允许别人插手他的职责。”
　　“璃月港内，还有一些包括我在内的仙人。”
　　“若降魔大圣想要他人的帮助，他早就开口。”
　　“若他没有开口，那么插手他的职责，只是对他的不敬。”
　　“那你们就这么看着他死吗？”
　　刻晴咬牙。
　　“死？”
　　甘雨摇摇头，眼神悲痛的望向远方的战场：“死对降魔大圣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
　　“姥姥，我们真的不去帮帮降魔大圣吗？他看起来就快要死了！”
　　拥有仙人血脉的烟绯眼睛都红了，今天海灯节，她专门来陪萍姥姥过节，可没想到却遇到了这种事情。
　　虽然她出生在和平年代，并没有与岩王帝君签订契约，但因为一直和仙人生活，她对降魔大圣也是极为敬重。
　　此时看到魈的状况，她都快要哭出来了。
　　“唉...”
　　萍姥姥苍老的脸上，也是浮现出浓浓的悲伤。
　　她摇头苦叹：“救回了他，又有什么用呢？”
　　“和他履行同一份契约的同伴，都已经逝去了。”
　　“人最怕的就是毫无目的的活着，而他，已经迷茫的活了太久太久。”
　　“孤军奋战至现在，他已经为璃月做了太多太多，身上背负的东西，也太多太多了。”
　　“每日承受着生不如死折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业障，死，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件再幸福不过的事。”
　　“他身上累积数千年的业障，无人能化解，以他目前的状态，就算救回来了，不出一盏茶的时间，也会被业障彻底侵蚀。”
　　“就算是清铃花蝶仙子亲自出手救下他，帮他稳固灵台，压下业障。但那也不过是饮鸩止渴。”
　　“被业障彻底吞噬而死，是他的宿命。”
　　“他自己也很清楚，没有人能救得了他，战死沙场，便是他最好的结局。”
　　“死亡，对他而言，是幸福的解脱。”
　　萍姥姥无奈长叹，她虽然这么说，但脸上的悲伤却是更甚。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位又一位老友离去。
　　如今，又一位老友要在她的面前死去，但她却知道，死亡对他是最好的结局和解脱，她不能出手相救。
　　这对她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痛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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