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这都什么情况。
　　杨洺一觉睡醒，看着眼镜上跳出来的各类信息，略有点懵逼。
　　【萨卡家族命案：一场曲折离奇的案件，一颗冉冉升起的侦探新星。】
　　【独家揭秘：疑似戈多伊子爵私生子的年轻人，轻松解决疑难凶案。】
　　【萨卡每日人物：名为辉的少年。】
　　不是，屁大点事，一晚上就能成萨卡星的大新闻？
　　不过也还好只是萨卡星在流传，离开这颗星球后，这件事的流量十分微小。
　　一条文字消息跳了出来：
　　‘老板！这是您计算好的道路吗？’
　　‘现在您已经获得了基础影响力，可以继续巩固名侦探的形象，从而确立自己的政治形象。’
　　‘稍后完全可以进入司法或者地方治安体系，这确实是一条晋升比较快的路径呢。’
　　杨洺也读不出，律这家伙到底是在反讽，还是在真心鼓励。
　　名侦探是什么鬼？
　　他只是靠着律搜集信息作弊破案，还好几次差点说漏嘴露馅。
　　比起这种文绉绉的事，他还是更喜欢跳帮与拔剑。
　　他如果最初想着走这条路，何必给自己取名叫辉？直接柯北、穷尔摩斯这种更有象征意义的名号，岂不是更有趣？
　　杨洺点开投影键盘，打了两行文字过去。
　　‘把这件事的传播率降下来。’
　　‘你老板我再走投无路，也不会去做个名不副实的所谓侦探，这年头哪里还有侦探的活路，高新技术都是摆设吗？’
　　律：‘好的老板，我其实已经把消息压制在一定范围了呢，帝国乐子人太多，而且都很喜欢这类故事。’
　　杨洺嘴角微微抽搐。
　　门外传来了故意放缓的脚步声，杨洺切断与律的联系，静静等了一阵。
　　戈多伊·萨卡子爵先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确定杨洺在活动，这才叩响了门扉。
　　“吃早饭了，辉。”
　　“来了叔叔。”
　　杨洺打了个哈欠，计算了下上次打基因稳定液的时间，给026发去了‘准备下一针’的指令。
　　……
　　早饭时，杨洺明显感觉到，戈多伊整个人都变得亢奋了起来，双眼炯炯有神、表情十分欢乐，连带着一旁的黛丽夫人也被影响，整个人都散发着温柔的女性魅力。
　　“是有什么好事吗？”杨洺问。
　　“哦，没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戈多伊笑道，“第一次体会到被人关注是什么感觉，你昨晚破案的事迹，已经在这颗星球上的贵族圈子传开了，大家对你高度赞扬，我的很多亲戚今年第一次联络我，就是为了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哈哈哈。”
　　杨洺皱眉道：“这值得很开心吗？”
　　“确实有点辛酸，不过，”戈多伊耸耸肩，“还蛮爽的，来！”
　　两人端起粥碗碰了碰，然后灌了一大口。
　　一旁的黛丽夫人不由得抬手扶额，多少有点……没眼看。
　　这场小插曲后，杨洺与戈多伊子爵的爵位交易，开始加速进行。
　　成为戈多伊子爵私生子这件事，第一个难点在于亲子鉴定，这一点在戈多伊的精心谋划、以及律的保驾护航之下，顺利完成。
　　戈多伊寻来了自己孩子的毛发，与杨洺的毛发样本暗中替换。
　　律则是全程盯着做基因对比的那家机构，以防出现一些意外的情况，比如送去的化验样本本身就没血缘关系。
　　还好，戈多伊的孩子都是亲生的。
　　这让杨洺对黛丽夫人的评价直接提升了一个档次，甚至一定程度上，扭转了杨洺对帝国女贵族和贵族夫人的刻板印象。
　　拿到有公证效力的亲子鉴定后，戈多伊让杨洺又等了半个月，才带杨洺进入了一座庄严肃穆的老旧大楼。
　　直面帝国贵族审议会。
　　他们为今天做了很多准备。
　　为了应付可能出现的刁钻盘问，杨洺和戈多伊这段时间不断背诵一位普通女士的信息。
　　——那是杨洺编造出的母亲，戈多伊编造出的情人，而且身份信息已在帝国公民网络中查认，确有其人。
　　为了能让他们的行为更加合理，戈多伊费尽心思与自己的妻子小吵了一架，然后才‘下定决心’带自己的私生子来做公证，让私生子获得爵位，并从自己现有家庭中独立出去。
　　——这是给他们来做公证的行为做个合理解释。
　　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临时亲子鉴定’要求，戈多伊准备了一笔收买工作人员的钱财，以及两个样本盒。
　　当然，真到了收买工作人员的地步，也就意味着，他们将会承受更大的压力，计划已经在随时可能暴露的边缘。
　　杨洺也积极调整好状态，准备跟审核官进行一场心理与思想的博弈。
　　但出乎杨洺与戈多伊预料的是……
　　整个审议过程十分轻松。
　　这场审议会的负责人有两位，一位是戈多伊的亲戚，一位是上次酒会上出现过、但不怎么起眼的老奶奶。
　　两人温声与杨洺聊了一阵，就在那份代表了帝国爵位的文件上，扣下了印章。
　　“真是一个不错的小伙子。”
　　“我们的家族会以你为荣。”
　　杨洺对此只能略带尴尬的回笑。
　　不只如此。
　　杨洺原本的预期是成为一个爵位骑士，如果能拥有晋升通道，那就更好不过，如果只是荣誉象征，那也能勉强接受。
　　但当他的身份证明更新过后，杨洺看到身份那一栏出现的六个大字，表情也略有些不可思议。
　　帝国预备男爵！
　　他对两位主审官不断致谢，各种温尔文雅的马屁拍了过去，让两位老人的嗅觉系统十分舒适。
　　回去的路上，戈多伊瘫坐在租来的悬浮车后座，整个人像是丢掉了半条命。
　　这大叔时不时的笑两声。
　　杨洺纳闷道：“贵族爵位还有预备制？”
　　“预备男爵是一种特殊称谓，有着男爵的头衔，却没有男爵的福利待遇，”戈多伊解释道，“需要你作出比较大的成绩，或者伯爵以及更高爵位贵族的推荐信，才能晋升为真正的男爵。”
　　杨洺纳闷道：“作出成绩和拿到推荐信，是并列的条件，还是两个必要条件？”
　　“并列，完成其中一项就可以，”戈多伊对杨洺伸出手来，“恭喜你了，我的私生子阁下。”
　　杨洺淡定地点点头。
　　戈多伊叮嘱道：“不过，我们的戏还是要继续演下去。”
　　“我听你安排。”
　　“你先回去住几天，然后我会想办法让黛丽出面，把你赶出来……这种事很常见，大家都会觉得十分正常。”
　　戈多伊明显早就计划好了，继续道：
　　“再之后，你需要在这里工作一两个月再搬走，要给人一种你在这里混不下去的感觉，而不是你迫切要离开这里，那样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我们接下来还有几件事要一起做，来表现我们的父子感情，以及我为了现有家庭不得不作出割舍的痛苦与无奈。”
　　杨洺认真点点头。
　　还挺有趣。
　　叮叮！
　　戈多伊拿出自己的通信设备，低头看了眼，表情略有些凝滞。
　　“哦，我亲爱的私生子，看来我们的计划要更加详细才行。
　　“他们听说了，就是我的家族成员们听说了，你经过了认证，得到了预备男爵爵位的事，过两天的下一场聚会，竟然主动邀请我们两个参加。
　　“你要去吗？我们最好还是去一趟。”
　　杨洺点点头：“去逛逛也没事，上次遇到了凶杀案，饭都没好好吃。”
　　“哈哈，”戈多伊轻轻啧了声，“我还记得他们被你教训后的表情，那简直太有趣了。不用担心，辉，这颗星球虽然落寞了，但秩序还是蛮好的，你在贵族酒会遇到一次凶杀案的几率已经微乎其微，不太可能连续遇到。”
　　于是，两天后的酒宴上。
　　杨洺正对着一块牛排上下其手。
　　戈多伊举着酒杯，与两位平日里没有往来的中年男人，谈论着最近的经济局势。
　　一声尖叫突然从舞台的方向传来。
　　戈多伊的酒杯拿捏不稳，杨洺手中叉子一抖，牛排又落回了盘子中。
　　玛德。
　　又死人了。
　　……
　　【名侦探的崛起！辉·萨卡两战连捷！】
　　【命案又发，遭诅咒的萨卡家族。】
　　【震惊，萨卡家族的私生子竟然连续破获两起离奇大案！】
　　【注意看，这个男人叫小辉，他有一个悲惨的童年……】
　　杨洺看着入网终端上那些近乎刷屏的新闻标题，一边感慨帝国新闻界养了一群嗅觉敏锐的猎犬，一边开始琢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柯南附体了？
　　还是律安排的这一切？
　　带着这个疑问，杨洺夜深人静的时候，找小律聊了聊。
　　‘不是我安排的老板，’律用文字辩解着，‘不过第二个案件和第一个案件存在了内在连续性，大抵就是，第二案的凶手目睹了第一案尸体的死状后，不断幻想第二案死者被杀是什么模样，然后就开始了精心谋划。这是一种心理效应。’
　　杨洺一时有点无力吐槽。
　　律发来了两个笑脸符。
　　‘这种宣传效果十分不错，老板您在萨卡星的知名度已经完全打开了。
　　‘侦探这个行业，现阶段已经比较稀少，但关于侦探的文学作品，在帝国一直是畅销的类型。
　　‘有我帮老板搜集信息，老板完全可以走一条名侦探之路！’
　　杨洺：‘我谢谢你，但我还是更喜欢当杀虫剂。’
　　律：‘想要快速涉足帝国政治，建立自己的影响力，去获得贵族群体的赏识与支持，也是很重要的。’
　　杨洺略微思索：‘你的意思是，可以用名侦探的身份切入帝国政局？’
　　律：‘是的，我仔细推算了几次，这比我们之前的计划要更加有效，算是意外收获。’
　　杨洺仔细思索了一阵。
　　他哑然失笑，给律发去了这件事的结论。
　　‘不用刻意强求，还是按我们之前的计划推进，在萨卡星获得爵位、站稳脚跟，然后为打入帝星圈寻找机会。’
　　‘明白！’
　　‘汇报下各方新闻。’
　　‘好的老板，落风帝国一切平稳……’
　　思维空间中。
　　律派了个工具分身，为杨洺打字输送近期自家势力的情况。
　　自己则坐在投影屏前，对着杨洺所在的子爵庄园微微出神。
　　让老板成为名侦探需要什么条件？
　　既然老板说不必强求，那也就代表着，老板接受这个身份，而且允许她去围绕这个身份做文章。
　　很明显，老板现在需要一个搭档，一个可以增加老板可信度、打消其他人疑虑的搭档。
　　律念头闪动，投影屏中出现了那位默格副警长的身影。
　　这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该怎么做，才能让这位副警长，遇到一些疑难问题的时候，优先想到自家老板？用心理暗示？还是用精神印象控制法？
　　律捏着下巴轻吟几声，很快就制定好了全套的方案。
　　没有战无不胜的侦探。
　　只有提前备好的预案。
　　……
　　两个月后。
　　艾利森议员已经在骂人的边缘。
　　他前几天又接到了一封威胁信，而威胁他的那个人，依旧是自称是被他杀害的先行者。
　　对方阴魂不散，大概率是故意来搞他心态！
　　“古埃尔联盟那边还是没消息吗？”
　　“没有，头儿。”
　　“一封邮件而已，还查不出它的发件地址吗？”
　　“没有，头儿。”
　　“你们中午吃饭了吗？”
　　“吃了，头儿。”
　　一群废物！
　　艾利森低声骂了句，闭眼做了个深呼吸，淡然道：“去忙吧。”
　　他把通信装置攥在手里，用力揉搓了几周，总算让心态平复了许多，继续浏览刚看的帝国新闻一周汇总。
　　本周帝国新闻的头条，依然是那只白色幽灵。
　　白色幽灵现在不去杀虫子了，最近一个月开始不断‘检举’帝国的贪官污吏。
　　艾利森已经完全搞不懂这个白色幽灵想干什么。
　　这种大范围的公开检举，其实就是直接对帝国的官僚阶级开战，这是单纯树敌、没有什么好处的行为。
　　后面几条新闻都比较普通，无非就是皇子公主们的恋情，以及帝国皇帝的饮食起居，这个帝国新闻榜单最后一条，让艾利森点开看了几眼。
　　【神奇的年轻人·走出萨卡家族的名侦探。】
　　“现如今科学技术如此发达，哪里有什么侦探的发挥余地。”
　　艾利森摇了摇头，将这条新闻随手弹飞，抱起胳膊继续思考。
　　这个该死的白色幽灵，到底躲哪去了？
　　与此同时。
　　帝星圈内的第三星，有些偏僻的幽静庄园内。
　　一双纤秀美丽、皮肤柔滑的手掌，将纸质报纸放在了桌边，报纸正面用半版篇幅刊登着一高一瘦两个男人的半身照。
　　贵族名侦？
　　有点意思。
　　“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