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江湖是什么

　　大黑这话说得可真是让程璐为之气结。
　　什么叫做心脏承受不住啊。
　　“那你说来听听，看看我承不承受的住？！”
　　程璐把脑袋从大黑的肩膀上移开了，眼神盯着大黑：“你觉得我是那种很脆弱的女人？”
　　“真要听？”
　　“对，就从你第一个女朋友说起。”
　　“那说来就话长了……”
　　大黑挠挠头：“那还是我初出江湖的事情了。”
　　“初出江湖？
　　你武侠片看多了？
　　还是说你也是归乡者？”
　　“归乡者？
　　差不多吧。
　　我算是异乡者吧。”
　　“行了，别废话了。
　　就说你在异界经历些什么吧。”
　　“那时候我还小……”
　　大黑忍不住展开了一场长长的回忆。
　　初出茅庐的大黑其实原本也是怀揣着一个少年侠客的江湖梦的。
　　那个时候的他，天真无邪，还相信公平和正义。
　　不过混江湖越久，他就发现江湖和他预想的有很大的区别。
　　江湖高手们的绝世对决有的时候不过是一场相互之间的炒作吹捧。
　　所谓的中州第一刀客大战北地枪侠，决战的地点选在了紫薇小筑。
　　还由景天世界最大的钱庄四海钱庄发卖门票。
　　不分前后排，一张一千两，限量三百张。
　　无数如同大黑一样出出茅庐的少侠耗尽家产去买这个门票。
　　因为观看高手对决对他们大有裨益。
　　一直到了对决的那天大黑才发现，所谓的中州第一刀客和北地枪侠，实际上的水平不过尔尔。
　　和自己想象中的天下高手相差甚远。
　　后来他才得知，这就是一场秀。
　　中州第一刀客老了，已经六十了，在江湖上已经混不动了。
　　在江湖上也越来越少有人找他干活或者学艺了。
　　而北地枪侠是个名声鹊起还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
　　正是踌躇满志想要在江湖上大展拳脚扬名立万的时候。
　　一个要钱，一个要名。
　　于是在四海钱庄的撮合以及半年在各种茶馆酒肆青楼的宣传下，两人的这场大战被渲染成旷古烁今的大战，人这一辈子没看过那就后悔去吧！
　　说是限额三百张门票，但是谁都不知道从哪儿买。
　　也就是那些秦楼楚馆或者是酒肆茶馆中偷偷有人过来在耳边嘀咕一句：兄弟，要票吗？
　　原价一千两一张，你加二百两就卖你。
　　限量三百张的门票，能看绝世高手的对决。
　　多少人咬着牙，甚至把随身宝物都卖了，然后买的票啊。
　　因为限量三百张啊，卖完就没了！
　　最后到现场一看，黑炎觉得现场最少有四百人。
　　于是这场大战在中州第一刀客堪堪败落与北地枪侠一招的情况下结束。
　　有很多不明所以的年轻侠客觉得自己看见了一场精彩纷呈的高手对决。
　　只有大黑觉得花了一千两银子看套路赛简直是污了自己的眼睛。
　　于是这场对决在多赢的局面中结束了。
　　四海钱庄做了一场优秀的秀，在圈内知名度更高了，会有更多的大侠和门派找他们运作。
　　同时还赚了十万两的运营费。
　　中州第一刀客垂垂老矣，靠着最后一搏把自己积攒一声的名气卖了，换了三十万两银子回家养老当个大富豪。
　　北地枪侠落力的表演，虽然没有一分钱，但是却赚到了泼天的名声。
　　名气终于从苦寒的北地进入到了繁华的中原。
　　有了名气，以后赚钱的机会总是有的。
　　这是三盈的大好局面啊！
　　什么？
　　那些掏钱的青年侠客？
　　江水后浪推前浪，每年都会有无数的青年侠客涌入江湖中追梦。
　　他们就像是地里的野韭菜一样，是割不完的。
　　而每年的门派招新就都是一场血雨腥风。
　　为了能招收更多的弟子，每个门派都无所不用其极。
　　说好了是江湖著名大侠亲自教导，结果人家就是个挂名顾问，一年都指导不了三次。
　　因为人家大侠很忙，在十几个门派都挂着名。
　　说好了门派山清水秀，建立在名山大川，背山面水灵气逼人是修行的好地方。
　　结果到了地方一看，所谓的名山就是村头的一个小土坡。
　　所谓的大川就是门前一条三米宽的小溪。
　　所谓的闹中取静方便修行与购物，就是门派开在了村头，购物就是每个月初一十五的农村大集。
　　觉得上当受骗了想要走？
　　那也要问问门派里那些师傅们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答不答应！
　　不交钱，不为师门出力三年还想跑？
　　想得美呢！
　　虚假宣传与坑蒙拐骗在江湖中处处都是，每每坑的那些初入江湖的少年侠客们欲仙欲死。
　　还有各种防不胜防的美人计。
　　比如说大黑人生第一个女友就是在巴江遇见的。
　　是一位当地武林小有名气的女侠，上了当地的红粉侠客榜。
　　在巴江江畔，两人初识。
　　女孩笑语盈盈如同银铃。
　　年轻且入世未深的大黑瞬间就被迷住了。
　　然后女孩和大黑在一酒家秉烛夜谈，对月畅饮。
　　很快就把酒言欢，无话不谈。
　　大黑觉得自己遇见了此生的真爱了。
　　于是在女孩邀请他一起共游巴江的时候，大黑没有拒绝。
　　女孩要包一条昂贵的花船来一趟七天的漫游，大黑掏钱了。
　　女孩要在船上准备各种高档的酒水，大黑二话没说，掏钱了。
　　女孩要在船上置办一些衣物，大黑掏钱了。
　　女孩要……，大黑掏钱了。
　　短短的七天游历，把大黑一年间江湖奇遇夺宝赚来的三千两银子花了个干干净净。
　　原以为这女孩是要和自己共度一生的人。
　　大黑下船后就向对方表白了。
　　哪知女孩幽幽的说：“你是江湖的老鹰，要游走远方的。
　　我只想待在这个小地方安稳的度日。
　　我也不想你被我牵绊住，老鹰被牵绊了，那就不是我喜欢的那只老鹰了。
　　你有自己的天地，放手去飞吧！”
　　大黑很感动，当天晚上都哭了。
　　在此后的几年间，大黑总是遇上许多类似善解人意的女孩。
　　她们或者和大黑一起游历名山大川，或者和大黑一起去看琴艺大家的演出，或者是和大黑一起去昂股的馆子尝遍美食。
　　当然，这些都是大黑掏钱。
　　最后的结果也和最初的那位善解人意的小姐姐一样，她们都放手让大黑去飞了。
　　大黑在江湖摸爬滚打几年后终于渐渐明白了。
　　游船的小姐姐和花船团队签订了分红协议，吃饭的小姐姐在馆子里有分红，要买琴艺大家制作的古琴的小姐姐，她本就是那个琴艺大家的小姨子。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之后，大黑终于悟出来一个道理：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事人情世故。
　　而听着大黑所描述的这些故事，程璐突然间有一种顿悟：原来大黑这个渣男背后是有无数渣女造就的！